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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午舟醒过来的时候,阴馗离就守在身边,他身上的酒气终于散了,情绪也和缓下来,手里托着一碗汤药,轻轻吹着。
“朕方才误伤你,是朕不对。太医院开了药,午舟,你快喝了罢。”
洛午舟肚腹内尚有隐痛,他别过脸,喃喃道:“你对我时好时坏,好像一个演技恶劣的戏子,叫我难受。”
“午舟,你全然忘了你之前如何骗朕、如何杀朕?”阴馗离不生气,话语却坚冷似铁,“朕真心实意过,可是捂不热你半分。”
“真心?你自己相信你的真心吗?我是陛下的第十三景,哪配得到陛下的真心。”洛午舟说着情绪有些激动,腹中又痛起来,疼得他身子蜷缩,额头渗出冷汗。
阴馗离眉目间闪过一丝哀伤,他犹犹豫豫地伸手,还是轻轻把药一勺一勺地喂进洛午舟嘴里,洛午舟喝了大半碗,忽然胃里一阵抽痛,又往外呕了几口。瓷碗一下打翻碎裂在地,没等宫人收拾,洛午舟伸手抢了一块碎瓷,直往阴馗离脖子上划。
这片碎瓷钝,划了半点也只一点血珠子渗出来。
阴馗离心里一凉,却又觉得好笑,伸手抓住洛午舟不安分的手腕。他细瘦的手腕骨节突出,好像一掰就要断了。
皇帝就盯着这一节手腕,连洛午舟的眼睛都不敢看。
“午舟……你就当真,不曾对朕有过半点真心?”
他轻声问。
洛午舟闭了闭眼,竭力不去回忆曾经那些温存。仿佛有一双手从命运的洪流中伸向十年前那场雪,在他们之间烙下一个从一开始就注定错误的相遇。
“不曾。”洛午舟阖眼,面如死灰。
阴馗离沉默地站起身,一步一步从这冷宫中离开,夜色模糊了他的影子,他逐渐融入这一片漆黑。
洛午舟依旧被锁铐在角落里。
他的手脚腕被磨破了一次又一次,新伤累积着旧疤,一层迭一层。每日都有宫人给他送药,掰他的嘴强行把苦汤药灌进去,他的肚子迅速隆起,一天比一天大,他知道自己这是怀了阴馗离的孩子。
有的时候他轻抚着自己膨隆的肚皮,热乎乎的胎儿在掌下微动,让他恍惚间回到自己和阴馗离一起共度春宵的那天。有的时候他恨极了自己的肚子,握拳用力砸向自己的肚皮,可是除了痛倒在地他什么都做不到。
阴馗离常来见他,再也不带一丝感情。最近朝中似乎有乱,洛午舟全然成了供人发泄的角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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